AIG首席经济学家莫恒勇:成天说的去杠杆去了吗?该破产就要破产!

在耶伦称加息可能“相对快”到来之后,市场几乎认定美联储12月加息已是“板上钉钉”。美国国际集团(AIG)董事总经理、首席经济学家莫恒勇预计明年美联储还有两次加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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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美国国际集团AIG董事总经理、首席经济学家莫恒勇)

他个人也对美国经济相对乐观,原因在于美国家庭债务占GDP比重已经从近90%降至68%,实实在在完成去杠杆,这也是美国经济的底气。而企业的财务指标也明显改善,即使不考虑特朗普因素,他也预计明年美国经济能实现2.2%的增速。

莫恒勇是在11月20日华尔街见闻举办的“2017全球最佳投资机会峰会”间隙,对华尔街见闻做出上述表述的。

他认为,美联储需要加息是因为经济已经调整到位,有内在加息的需求。去杠杆主要是通过破产来完成的,“该破就要破。反观新兴市场,在美国去杠杆的这几年,新兴市场快速累积债务,成天说去杠杆,杠杆去了吗?”

莫恒勇表示,明年全球经济最大的风险在欧洲。欧洲多地将迎来选举,反体制的力量已经让市场感到不安,如果年底意大利修宪公投被否,可能造成金融市场动荡,直接影响之一就是美元被动升值,届时可能会对人民币构成较大压力。

以下是对话实录:

华尔街见闻:刚才很多峰会嘉宾谈到,债务和产能决定了货币宽松是一条不归路,一旦升息就是倒行逆施。美联储开始收紧政策,是否已酝酿下一个危机?

莫恒勇:美国联邦基金利率是全球利率的“锚”,因此做任何投资都必须把这个“锚”研究透。

美联储的一举一动对国际金融市场影响重大,它是目前全球唯一在积极进行货币紧缩政策的央行,其本身也尤其注意到这一点,因此每一次升息前一定会观察市场有没有正确解读其升息的意图。

在全球经济并未恢复到非常强劲的背景下,央行对市场造成的冲击越小越好,所以美联储一直很注重与市场透明化沟通,包括我们经常听到很多来自美联储内部的不同声音,联储就是要让大家明白他们内部也存在很多争论,好让市场对其未来行动作出一个判断。

除非11月份出现灾难性的非农就业数据,偏离市场预期太大,否则美联储一定会在12月加息。我们对明年的加息次数判断是两次。

华尔街见闻:市场目前对特朗普的财政刺激和基建计划非常乐观,您认为特朗普在竞选阶段承诺的政策能在多大程度上兑现,能否刺激美国的经济和就业?

莫恒勇:我个人对美国经济是相对比较乐观的,不管谁当总统都是相对乐观的。因为在主要发达国家中,美国经济是调整得比较到位的。虽然这一轮经济复苏较此前几轮明显下了一个台阶,但是消费至少为美国经济打了一个底,因为消费占了美国经济的70%。

然后再看美国家庭资产负债表,相对于国民生产总值来讲,美国家庭债务占GDP比重从接近90%降到68%左右,就是去杠杆的过程基本已完成。无论从绝对值还是相对值上都完成了去杠杆。去完杠杆后财务指标就变的很漂亮,家庭债务降到14%,偿债率降到10%。所以说我们看美国家庭资产负债表占美国经济总量的70%是调整比较到位,我认为美国经济的底气就在这里。

企业的债务水平没有下降,但财务指标相对较好,其中资本负债比率、偿债率、银行贷存比、不良贷款都比较低。各种资本也比较充足。如果特朗普放松对银行业的管制的话,确实能够促进信贷。不考虑特朗普因素,我预计美国2017年GDP增速是2.2%。

另外,特朗普提议的税收政策,比如将公司税从35%降至15%,有助于美国吸引更多商业机会,而现阶段增加基础设施建设也有利于提高生产力和经济增长。

华尔街见闻:您认为明年全球经济最大的风险在哪儿?

莫恒勇:这个风险可能年底就会显现——欧洲。2017年欧洲多地将迎来选举,荷兰、法国、德国的选民将举行选举,意大利和英国也有举行大选的可能,反体制的力量已经让市场感到不安。英国脱欧只是预热,特朗普上台就是反建制登场的代表性事件。

12月4日即将举行意大利宪法改革公投,如果修宪公投被否,可能进一步造成金融市场动荡,直接影响之一即是美元被动升值。6月份英国公投脱欧后英镑暴贬20%,美元被动升值。

华尔街见闻:所以您认为美元升值是不是长期趋势?

莫恒勇:美元升值是长期趋势。不过2017年升值步伐不会像2015年那样快,我认为明年还会升值4到5个点,但更大程度是受被动升值的影响,因为欧元在美元指数中所占的权重接近60%。而当美元指数出现急速上升的时候,就会对人民币造成很大压力。

华尔街见闻:美元指数被动升值会影响美联储政策的抉择吗?

莫恒勇:会。虽然美联储的使命只有两个:维持通胀稳定,以及就业最大化。联储的使命里没有维护金融市场稳定这个任务,但当国际金融市场出现不稳定因素推动美元走强,实际上会损害联储这两个目标的实现。

一是美元走强会令美国进口的产品价格降低,影响通胀目标的实现;二是影响出口,间接影响到经济增长。出现这种情况是,美联储就会调整加息的预期。就像2015年9月份,中国8.11新汇改之后,美联储明确提到中国的因素。强势美元实际上令美国的金融环境收缩,美元过强在现阶段不符合美联储两个使命的达成。

华尔街见闻:美联储的紧缩预期也对全球长期利率施加了一个上行的压力,叠加多国公投等不确定性因素,您认为这是否会导致欧洲央行被迫扩大宽松?

莫恒勇:有可能。我觉得欧洲央行可能会在12月扩大宽松。和美国不一样,欧洲只有单一货币政策,没有单一的财政政策,内部出现危机进行调整会非常难。希腊的问题若发生在美国或者中国可能根本就不算事。

英国脱欧那么大的事件,英镑急速贬值20%之后,英国的经济数据变化不大,对英国房价也没有太大影响,货币贬值20%反而起到减震作用。反观希腊,无法通过货币贬值挽回竞争力,调整就会变得非常痛苦,并且也没有财政政策予以支持。

因此欧洲央行没有选择。

华尔街见闻:在这样的国际环境下,美联储一枝独秀能走多远?

莫恒勇:我个人觉得会走得很慢,其他国家要么放水,要么按兵不动,美联储一家加息利差越来越大。作为传导机制的汇率在这时就要自动起到稳定器的作用,使得美联储不可能走得太远。美元太强,自然会影响到美联储两大使命的完成。

华尔街见闻:您预计明年美联储加息几次?

莫恒勇:两次加息是比较合理的预期。美联储已经在多个场合强调美联储加息是个渐进缓慢的过程。前美联储主席伯南克是研究日本问题和美国大萧条的专家,联储可能也是从日本那里学到了深刻教训,在时机不够成熟的时候贸然收紧政策的影响非常大。所以美联储宁愿走得很慢,等通胀可持续停留在2%以上,也会注重与市场沟通,让市场慢慢调动到联储自身的节奏上。

华尔街见闻:特朗普意外当选总统掀起新兴市场风暴,近期新兴市场遭遇资金持续流出,您对明年新兴市场经济怎么看?

莫恒勇:明年新兴市场还会面临压力,特别是美国经济周期与货币政策周期和新兴经济体的不同步。金融危机之后,美国的家庭和企业确实去杠杆了,各项指标都很好,银行的情况也相当稳健。所以危机之后美国自身调整得很充分,但其他国家债务并没有调整下去。欧洲的结构性问题也没有调整,包括中国在内的新兴市场过去几年债务上升得极快,经济周期与货币政策不同步的确会对新兴市场造成比较大的压力。

另外,特朗普的美国优先政策给美国经济带来的提振,会对全球经济有溢出效应,因为美国消费占全球GDP比重的17%,肯定能给全球经济提供一定的支撑,但支撑力度不再像以前那么大。特朗普政府不一定会打贸易战,但肯定会通过各种手段最大化维护美国本国的利益。因此,新兴市场会得益,但得益不似以前那么大;另一方面也会承受美元、美国国债利率上升带来的压力。

因此,根本上来说新兴市场国家要做好自身的功课,该改革就改革。美国需要加息是因为经济确实调整到位了,有内在加息的需求。美国去杠杆很大程度上是通过破产去的,反观新兴市场,成天说去杠杆,杠杆去了吗?

华尔街见闻:美国和中国打贸易战,谁损失比较大?

莫恒勇:中国损失会大得多。因为美国对贸易的依存度较低,出口占美国经济比重10%,中国有20%;美国是中国第一大出口国,而中国只是美国第三大出口国,并且美国经济体量几乎是中国的两倍。

直接打贸易战可能性不大,我认为特朗普政府会进行各种层面的谈判,争取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,当然相比于奥巴马政府手段会更激进一点。

华尔街见闻:特朗普当选后资金持续流出债市,由于债券的有效久期已经延长,价格波动也会放大。您明年对美国国债市场怎么看,30年的债券牛市是否就此结束了?

莫恒勇:几十年债券牛市可能稍有停顿,但不会回调。美联储一枝独秀不会走得很远,等到其他经济体也开始调整政策,比如不再说QE而开始讨论何时加息,那时才可能是债券牛市终结之时。目前来看,中国经济结构调整并没有实质推进,欧洲风险将在2017年集中涌现,英国脱欧也有很大不确定性,因此美债会在底部停留一段时间,重新开启升势。

美联储从2013年就开始缩减QE,琢磨着退出策略,但直到2016年也才加息一次,因此可以想象,货币政策不同步的时候会造成很大扰动,太多现实条件制约了美联储。

来源:华尔街见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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